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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来到美国从零开始
1990年，范竞马离开罗马飞往美国，在纽约新港 (New Port)
国际音乐节上首次露面。他是以半年前存留下的那张赴纽约的机票，以及此次独唱音乐会的邀请信而拿到赴美签证的。
新港独唱音乐会后，除去一切开销，范竞马剩余了一千多美元。在纽约皇后区，经纪人帮他找了间月租五百美元、与人合住的地下室，便放范竞马单飞了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，有谁能白白供养一个不缺胳膊少腿的七尺汉子呢？
在罗马的半年，范竞马至少还有一万二美元的奖金垫底，学习、生活尚有着落。但来到美国，范竞马已是两袖清风了。举目无亲、又没有熟人朋友，直到这时，范竞马才明白，挣钱糊口，悠悠万事，唯此为大。而他最初的愿望“整天什么都不做，只唱歌，光唱歌剧”，是多么幼稚和不现实的想法。
初到纽约，缴付了两个月的房租以后，范竞马只剩下五十美金，再节衣缩食，也不够饭钱。于是，他便有了在两、三个月的时间里，整月整月吃土豆儿的经历。土豆儿的正式名称叫马铃薯。有时，不到一美元就可以买到一大袋。好在美国餐馆、快餐店林立，好在那里小包装的黄油、白糖和细盐敞开供应。范竞马便到处去搜罗黄油、白糖和细盐。在那些顿顿吃土豆儿的日子里，蒸土豆儿、煮土豆儿、烤土豆儿，拌上黄油、白糖或细盐，曾是范竞马唯一的食物。
一位很有造诣的中国男低音歌唱家曾评论范竞马说：“范竞马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年轻人。”即使沦落到赤贫的地步，即使已弹尽粮绝又前途未卜，但范竞马从不心慌，他总是相信自己，相信未来，总是相信过了眼前这道沟坎儿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而范竞马又总是幸运地绝处逢生，得到上天的惠顾。
在最初的日子里，日子再苦，范竞马心里惦念的仍是歌剧。虽然许多过来人都说：“餐馆是华人生存的命脉”，但范竞马从没像有些初来者那样，哪怕满腹经纶，也不得不一头扎进中餐馆，洗盘子、当跑堂、送外卖。他知道，一旦扎进了餐馆，他将毁了自己，就永远别想再唱歌剧了。
为此，在打工糊口的日子里，范竞马从未驻足过餐馆，但却几乎走遍了纽约曼哈顿上城和下城的教堂。他放下身段，衣冠楚楚，见教堂便进，厚着脸皮告诉人家：“
我是歌唱家，你们要不要唱歌的？”一般碰上十几个钉子，总会有一、两个好奇的人让他唱上一段听听。结果当然是“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”。
美国是个基督教国家，许多有钱人想让孩子得到教堂唱诗的机会，还得倒贴奉献。而范竞马却有过多次为几家教堂在礼拜日作弥撒时的唱诗经历。
范竞马永远不会忘记，唱了第一个早上，第一次挣到75美元的喜悦。为了保护嗓子，他用那笔钱，给自己买了红、白、蓝各一色，被美国人叫做“乌龟”领的三件针织套头杉。
范竞马也去意大利鞋店打过工。在纽约百老汇繁华的大街上，范竞马见到意大利名牌鞋店，便闯进去，用意大利语与店员和老板交谈。这位能说意大利语的中国年轻人，令他们好感和好奇。于是，范竞马又有了在意大利鞋店清点皮鞋的打工经历。
俗话说：艺不压身。为了生存，范竞马翻箱倒柜，挖掘出自己的全部才能。他青少年时代对绘画的爱好，此时也派上了用场。纽约中央公园坐满了人物肖像画家，不到半个小时，就可挣到三十美金。范竞马看看，有些人画得还不如自己。于是，他又有了公园画肖像的经历。
“一辈子什么都不干，光唱歌，光唱歌剧！”这曾是范竞马的最高生活理想。但严峻的现实距此竟如此遥远！在谋生的疲惫和无奈中，范竞马经常久久地思考人生。他后来说，我真没法用语言来描述当时那段生活的感受。
“冬天到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”范竞马笃信英国诗人雪莱的诗句，即使已落到了人生的谷底，他也没有绝望过。那时，著名的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，是范竞马经常路过的地方。有一天，范竞马突然想到，想当初，他来美国参加声乐比赛时，曾前去“茱莉亚”试唱，校方曾答应录取并给他全额奖学金。为何始终没有消息？不妨进去询问一番。不料，接待室的工作人员一眼便认出了范竞马。他们连连质问，发给了他入学通知和全额奖学金，为何又拒绝入学？问得范竞马一头雾水。因为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入学通知。校方拿出了“物证”。那是一封以范竞马的名义写出的非常正式的回函。此封“假冒伪劣”信件，以范竞马的口气回复校方：为了演出事业，范竞马不打算入学。
原来，入学通知书落到了某经纪人手中，他为了留住范竞马这棵“摇钱树”而“劫持”了入学通知书，做了件极不光彩的事情。
其实，范竞马并没有再回到学校当学生的兴趣。他真正渴望的是在舞台上演唱歌剧。但音乐学院的稳定生活，总要强于眼下的不安定状态，于是，范竞马又一次试唱，并得到全额奖学金。作为权宜之计，范竞马去了茱莉亚歌剧中心，再一次过起了学生生活。
“茱莉亚”攻读“艺术家文凭”的时间应是两年，但范竞马呆了一年便离开了。在这一年当中，范竞马得到了一些大场合的演唱机会、了解了美国演艺事业的经纪人制度、了解了在西方向职业歌唱家发展的途径。
1991年下半年，范竞马离开茱莉亚音乐学院，走上职业歌唱家的道路。事情的导火线是纽约的一次歌剧比赛。在那次比赛中，范竞马拿下了金奖，赢得一万美元的奖金。校方认为他有钱了，便取消了他的全额奖学金资格。范竞马的志向原本是在国际舞台上演唱歌剧，既然如此，他就不打算再自费就读“茱莉亚”，浪费时间了。范竞马就此退了学，并到唱片店翻阅了全部纽约经纪人的名单，前去试唱。终于，范竞马有了第一个经纪人，那是一位叫隆巴尔多的意大利裔美国人。自此，范竞马与隆巴尔多的公司签约四年，开始了职业歌唱家的生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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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文：吕大渝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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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男高音范竟马-
一、前言
二、凉山飞出的金凤凰
三、葡国总统邀请演出
四、担心挨整远走罗马
五、来到美国从零开始
六、四海演唱天涯倦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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